隐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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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森林第二期】螭宫(短篇已完结)

   一份加急的电报,两个陌生的故人,三天命运的交结。

纷雪掩盖了螭宫的朱墙碧瓦,也掩盖了那沉睡了两轮甲子的尸体,却依旧有人执伞见证一切。

亡即生。

若许你无尽寿命和永远的青春,你是否愿意在二十岁的生辰躺进棺材?

命理安排,自有因果,一切不过是对过去的救赎。   


                              第一回


  黝惘的虚黑中,只听得嘀嗒的水声,在空旷的玄色大殿内回荡。大殿只有一扇容得下一线月光探入的小窗,整个大殿深不见里,却在视线的尽头隐隐可见红光。


  云措执着柄浮螭油纸伞,着一身月白染青烫金边的长袍,墨发散于肩上,微氲的眸子轻轻挑着,他看着殿内的深处许久,终是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他抿了抿唇,似是考虑了许久,才说道:“今日,是第一日,日出前半刻,你必须归来,你要想好,三日之时,短之又短…”


  “无妨。”


  应他的是个清脆动听的女声,只见一着靛蓝丹红澄金片袄的女子,从那红光中款款走来,在云措身前六七步处停了下来。


  “云小官您是知道的,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


  云措看了眼处在惨淡月影下的女子,便转身向殿门走去,“出了殿门,我自会安排你去见她,记住,每日殿内的水滴响一万九千声时你必须归来。三日后,我将拿走你许诺给我的代价。”


  “多谢云小官!”方荼笑意盈盈的朝云措俯了俯身,快步走到其身侧。


  厚重的大门被推开,两白衣童子恭敬的站在门外。云措停住了脚步,侧身看向方荼。 


  “阴阳隔川,界门半扇。出了这殿门,你在阳间的长明灯可就要暗了。”


  说完,云措便撩袍向外走去。


  方荼有些怔忡,她低低应了声,便游魂般随着云措出了殿门。


  哦,错了,方荼本就是游魂…


  “嘀嗒——”殿内的第一滴水滴声冰冷响起。


  厚重的大门又重新掩上。



  第二回


  灯红酒绿的喧闹都市之中,车辆川流不息,街上人头攒动,繁华非常,昏暗的路灯下,杜婼拖着繁重的行李,一脸无措,在这陌生的城市的人流中驻足张望,这儿是xx大剧台的门口,是事先约定好的地方。


  杜婼又哈了一口气,使劲搓了搓手,拍了拍冻得生疼的脸,抬手看了眼表。


  奶奶家不知出了什么事,传了电报叫自己速归,自己坐了三天三夜的火车赶到这儿,连片刻喝水的功夫都没有,就来到这里等着。


  寒风凛冽,直愣愣钻进衣领,杜婼打了个寒颤。


  杜婼抬头看向天上的那轮雾蒙蒙的月亮,又看了看手表。都已经等了一个小时了。杜婼摇了摇头,正准备招一个黄包车找个旅店住下。


  “杜婼!这儿!”


  一个身穿一套大红旗袍的中年女人站在马路对面朝杜婼挥手示意,面上是掩不住的高兴。


  杜婼寻声看去,一喜。


  那大红旗袍的女子,面色粉白,抹着大红胭脂,身形纤条,在人群里格外显眼,那人正是来接自己的姑姑。


  杜婼急忙拖着行李向女子奔去。却是在到达对面马路时,找不到刚才的女子了。


  “姑母?”


  杜婼心下疑虑。


  “姑母?”


  突然!肩膀被人从后拍了一下。


  “这儿呢!”


  大红旗袍的女子朝杜婼笑着,“走吧,跟姑姑回奶奶家。”


  “恩,姑姑,我...”


  杜婼刚准备问姑姑奶奶的事,却见红衣女子已经向西边走出几步了。


  杜婼不知为何,感到有些奇怪,仔细回味却又说不明白,她盯着眼前的女子看了许久,心中惊疑,却终是跟着女子向城西走去。


  路上行人渐少,女子一句话也不说,杜婼提着箱子,一脚深,一脚浅的走着,城中的灯火逐渐远去,风越来越冷了。


  大约过了几分钟,杜婼实在觉得尴尬,便开口道,“姑姑,奶奶家... ...好像不在西边啊?”


  女子闻言身形一顿,并未回头,而是加快了脚步,“奶奶现在住在城郊的一个旅馆,咱们先过去。你母亲没和你说?”


  “没呢,我这不是刚回北平吗,连家都没回就过来了。”


  女子似是长舒了一口气,“快些走吧,夜快深了。”


  “诶。”杜婼低低应了声。


  杜婼一直埋着头走路,但也明显感觉四下里一片荒芜,只有几个更夫挑着孤灯在阡陌中走着,时不时传来数声梆子响,只不过那梆子声似乎总是离着杜婼很远,路越来越黑,连路灯都是好远才见着一个,杜婼抬眼看了看走在前头的女子,撇了撇嘴,将手里的箱子换了个手提。


  心中自是疑虑重重。


  一路无言。


  大概是过了一个小时,杜婼终于到了那个旅店。


  绿漆红砖,贴金描的芙蓉花,石墙严整,朱门金环,门口有十多驻马桩,挂数个大红灯笼,抬首是金匾墨书两个大字——螭宫


  只是——灯火幽微,清清冷冷,大门紧闭。


  杜婼抬头看了眼天上的毛月亮,随着红衣女子跨入了螭宫的门槛。


  五进的院子静的可怕,杜婼只能借着朦胧的月光看路,也不知道姑姑如何走的这般熟悉。


  女子引着杜婼进了螭宫后院:“杜婼,今晚你先住下,我没想到我们走回来要这么久,奶奶已经歇下了,见奶奶的事,明日再说吧。房间里准备好了洗漱的水。”说完便朝杜婼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膀就向门外走去。


  在女子即将跨出门外之时,又转身道,“记住,”女子神情肃穆,“绝对,不要,开螭宫的大门。”还未等杜婼开口,女子便掩门而去了。


  杜婼心下疑虑更重。


  有些残旧的院子里,杜婼轻轻地走着,至门前,用力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阵淡淡的霉味扑鼻而来,杜婼皱了皱眉头,抬步进了房间。


   “嗤——”


  添上油灯,火花打了个爆,昏黑的房间这才有了些许光亮。


简单看了看房间——老旧,沉闷,阴暗,压抑,杜婼缩了缩脖子。


  “就这破房子,离着城里又那么远,居然还能开店?”


  将行李倚靠在床边,吐了口浊气,杜婼摇了摇头。简单的洗漱后,杜婼便进入了梦乡。


  夜深,杜婼在床上半梦半醒,竟在冬日觉得闷热难忍,这时,只隐约见一白袍身影出现在床前,她一惊,想要睁眼看清,却是越看得不真切,模糊感觉又有一靛蓝晃金的身影在身前停留了许久,最终自己在临天亮时竟昏昏睡去了。


  一夜无梦。


  第二日,当杜婼醒来之时,已然傍晚,杜婼缓了好一会才适应眼前的昏暗的房间。


  “奇了怪了,这怎么还是夜里?”


  院外依稀可见灯火,她揉了揉眼睛,起身,裹了毯子,听得前厅喧吵,便出得后院,寻着声音来到前厅。


  姑姑在张罗着一桌饭菜,大圆桌上珍馐美馔,座上的人都是锦服华冠,烛影摇红,好不热闹,杜婼扫了一眼,便垂眸向红衣女子走去。


  “醒了?来,坐,马上开饭。”女子拉开一把团椅,示意杜婼坐过去,“奶奶有事儿,恐怕是见不了你了,原本想着叫你来能帮上什么,现在却没想到计划有变,奶奶先离开北平了,我明早也要过去,你暂且先在这螭宫住着,哦对,这几位都是世家和旅店的客人,姑姑带你认识认识。”


  客人?昨夜里这后院明明黑洞洞的毫无声息,怎么有了这么些客人和世家?


  “诶。”杜婼走过去,粗浅的掠了眼座上的人,觉得怪异,众人皆不言语,只坐着,身形样貌皆看不真切,光有大红旗袍的姑姑在招呼着,杜婼也不敢问,落了座,听着红衣女子一一介绍。


  姑姑忙个不停,杜婼也找不到合适的时间问她奶奶的事,便只有默默吃饭。


  杜婼看着眼前的青瓷金纹描芙蓉的碗,目光有些恍惚,这碗怎么有种熟悉的感觉?怕不是自己饿昏了头。


  食之无味,度日如年,杜婼发呆许久,终是在月上中天时,寻了借口,溜回后院。


  出得前厅之时,杜婼只觉顿时轻松。


  今晚的月亮和昨晚不同,月光澄澈,如白炼一般,照着螭宫的路清晰非常,不知是不是远离了喧吵的前厅的缘故,杜婼只觉身旁越来越安静,就连风都不再寒冷。


  “真奇怪,急忙将我喊回却又去了北平,奶奶到底是什么情况,还有姑姑……”


  “叩叩”


  突然,门外隐约有敲门声,杜婼看向大门,仔细辨听,却又听不见敲门声了,杜婼走到大门口,欲推门,才惊然发现大门从外面上了锁。


  “!”


  杜婼心下顿时一慌,转身就向前厅跑去,“姑姑,门…”


  话未说完,杜婼就被眼前的一幕惊的失了言语。


  之前灯火通明的花厅哪里还在?原先推杯换盏的众人也消失不见,桌子从中间断成两段,翻到在地上,遍地狼藉,都蒙在厚尘之下,隐约可见几个碎盘子和金酒杯,处在埃土之中,蛛网尘封,好不荒凉。


  “姑,姑姑?”


  杜婼过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可回应她的,只有一阵更急促的敲门声。


                                第三回


  二人在院中站定。


  荒废的五进院子里,草都及腰了,影壁上的无角蛟龙和大朵芙蓉花在阴惨惨的月光下显得格外慎人,只有滴滴答答的水声在这荒院里回荡。


  云措拂了拂月白染青烫金边的长袍,看了眼朦胧的月光,示意身旁的方荼,“到了,你要找的人,就在这儿。”


  方荼急忙理了理自己的靛蓝丹红澄金片袄,又沉吟了片刻,自言自语道,“她已然睡了吧,也不知会不会吵到她。”


末了,方荼自己笑了笑,向云措道:“云小官与我一同进去吧,为了明天,我还是要准时回去的。”


  “好。”


  “吱呀——”


  厚制的木门被推开,云措和方荼来到房间内。


  昏暗的房间内,只有一阵均匀的呼吸声。


  房间内杜婼昏昏睡着,似是听得动静,睫毛抖了抖,翻了个身,面向云措二人,仍旧睡着。


  云措借着月光看向杜婼的脸,眸光沉了沉。


  杜婼和方荼,竟是长得一模一样!


  “哎……”方荼叹息一声。


  “云小官可知,古时有秘法,可得永生?”方荼淡淡笑着,“那可是始皇帝都得不到的绝世仙家妙术。”


  “……”


  “你掌天下生死命数,自然是知道我生前是怎样的风光。”方荼自嘲的笑了笑,“风光?呵,真是……哎”


  方荼见云措没有说话,接着道:


  “那云小官可知,我为何要来见她,就算是舍弃了自己的余下两魂七魄,在那阴曹地府里苦苦挨了数个轮回,数次放弃入那轮回道,都要来见她一面。”


  方荼看着熟睡的杜婼,“她就是我,我就是她。”


  云措眸子垂了垂,“何解?”


  方荼看着杜婼,走近床榻,“她是我在这阳间的最后一个念想。”


方荼坐在床沿,细细打量杜婼。


  “她是我的一缕残魂。”


  “她是在我二十岁生辰的当天,被我剥离出来的。我许给她永不老去的容颜,和无尽的寿命,但也花了很大的代价。”


  云措取出了浮螭伞,冷眼看向方荼:


  “若只是你的一缕残魂,不值得你做如此牺牲,这世间的残魂断魄数不胜数,你完全没有必要非来寻此残魂不可。况且,是你自己强行所为,你命魂已散,你不过自食苦果,一切都是徒劳罢了。”


  方荼苦笑: “我说过的,她是我,我是她,但出了很多我不能掌控的意外。”,方荼抚开揣金丝片袄的褶皱,“她是有了无尽的寿命和永远青春的容颜,可是,她只能拥有二十年的记忆,也就是说,她的一生,永远都是于二十年一轮回。”


  方荼看着杜婼的脸出神,“可惜啊,我耗费了大量的精血,访遍天下的术士,派出了十余艘去海外巡航仙山蓬莱的宝船,终于强行逆天得到的这个残魂,却是一点用都没有,我在分出这缕魂魄之后便灰飞烟灭,而这缕残魂,竟意外躲过一劫,但是却不能落入轮回道,而在这阳间,永远的活着,我想,这大概是上天对我的惩罚。”


  “所以啊,我才会寄希望于螭宫,就算我现在只是一个孤魂野鬼,也要来尽把力,我希望,能将这个意外除去,因为据我所知,已经有太多的人知道杜婼的存在了,他们想利用杜婼来获得永生的秘术。”


  方荼站起身,神情严肃的朝云措恭敬的拜了拜,“还请云小官成全。”


  云措看向熟睡的杜婼,收起了浮螭伞。


  “世间命理,确实不应变改。”


  之后二人都无言语,只静静的站在房间内,直至那天将亮时,才出了房间。


  “走吧,去你的碑处看看吧。”云措抬首看了看将亮的天,撩袍跨出了荒院,“还有时间。”


  方荼跟着云措,向荒院外走去,刚一出得院落,再仔细看时,竟是一片坟岗。


  千坟乱葬,荒冢嶙峋


  方荼看着已然走远的云措,摇了摇头,轻笑一声,便跟了上去。


  不出片刻,云措停住了身形。


  眼前是一方断碑,依稀可见碑上刻有方荼二字。


  “癸亥年,冬至,卒于京。”云措转身看向方荼,


  方荼看着那块断碑,走上前,拂了拂上面的尘灰,抬手指向那坡荒山,“曾经的我就在那里,一百二十年前的自己。”


  云措看向方荼所指的方向 ,“不去看看吗?难得的机会。”


  “云小官,螭宫的水滴,已经响了一万八千多声了。”方荼打断了云措的话。


  “……”云措没有说话。


  “走吧,我只有明天和后天了。”


  第一日,毕。


                       第四回


  第二日。


  “叩叩叩”


  杜婼贴在门后,不敢说话,她又转头看向后院,寄希望于自己刚才所见只是幻觉。


  然而,残垣依旧是残垣,漆黑的院子和花厅黑洞洞的,像张开血口的怪物,在月光下匍匐着,叫人看不真切。


  杜婼看向门,敲门声已经停了,她长舒一口气,沿着门滑坐了下来。


  抬手看了看时间,猛然发现时间已经停在了九点整。


  “笃笃笃”忽然又有梆子声隐隐约约的传来。


  杜婼急忙拍门大喊“救命啊!救命!”


  梆子声突然停下,紧接着门又被敲响。


  “!”


  杜婼心下一慌,后撤一步,那敲门声却越来越响,她急忙转身向黑洞洞的后院跑去。


  不知为何,杜婼只觉心慌的厉害。


  “咚咚咚咚”风吹的脸生疼,杜婼却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吱呀——”


  后院的房间里,杜婼正翻箱倒柜的寻找着任何能用得上的东西,却忽然被一阵红光晃了下眼。


  一转身,竟是姑母。


  “你不该开门的。”大红旗袍的女子站在门外,冷冰冰地看着杜婼,“你毁了所有的布置。”


  “姑,姑姑?”


  女子抚了抚头发,“杜婼,现在你唯一的出路,就是千万别开门。”


杜婼眸光一动,刚想出门,那女子却已然不见,只留下一句话。


  “明日便是你的二十岁生辰,你就好生待着吧!”


  杜婼皱着眉头,快步走向了大门。


  “叩叩叩”杜婼开始敲门。


  那个红衣女子绝对不是自己的姑姑,现在只有搏一搏了,也许只有开门,才能逃得一死了。


  “叩叩叩”


  闷厚的敲门声在寂静的夜里回响,响的叫人心慌,门外却没有人回应。


  门敲了一遍又一遍,刚才的梆子声却再也没有响起,


  杜婼瘫坐在地上,浑身无力。


  她闭上眼,不知为何,铺天而来的困意袭卷而来,她蜷缩在门角,眼皮一点一点合上。


  她好累,从来没有过的疲惫,身体开始变得轻盈,思绪开始飘忽,杜婼一切都不想理睬了。


  一片空白,一片虚妄。


  门好像开了,螭宫的灯火好像又通明了,进进出出的宾客络绎不绝,绿漆红砖,贴金描的芙蓉花,挂数个红灯笼,众仆鱼贯,一副气派的样子。


  杜婼随着人群走向花厅,花厅的正座上坐着一个明艳的女子,着靛蓝丹红澄金片袄,袄上绣的是金线芙蓉花,又缀了数颗珍珠,好不华贵。大约是她的生辰,全席的人都在向其遥遥敬酒,那女子却兴致缺缺,执着翠玉的温觞眼神无焦,她的身侧围着几个衣着怪异的人,还有几位沙弥和道士,可只有三个道士样的人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正向女子展示着什么,杜婼想看清那女子的脸,却怎么也看不清,只有房间角落里站着一个着月白染青烫金边的长袍的男子,静默不言,面色清冷,显得格格不入。


  杜婼刚想向那男子问询情况,却是突然画面斗转,纸钱满天,白幡林立,哭丧的人群从城中排到了城外,哭声动天,纸扎的庙宇仙童从眼前一个个抬过,全城缟素。


  杜婼跟着人群向城外走去,直至城郊的一坡黛山。


有一群道士样的人在摆着神符,又有一队的喇嘛在旁歌经。


  之前那三个道士被众人捆着塞进三口棺材,他们面目狰狞,极力阻拦,却是阻止不了被活埋的命运,三口黑色的棺材被推进了耳室。


  女子的棺材被下入了地宫中,长明灯被点燃,熘金的壁画在渐合的石门后一点点的消失,陪葬的奴仆凄厉的哀嚎也淹没在了那扇刻了镇墓神兽的石门后,只是在厚重的石门合上的最后,杜婼只觉有个阴狠的目光从门后穿射而来,杜婼莫名后脊一寒。


火漆一点点的灌入,封土一捧捧的奠下。


  众人伏在地上痛哭。


  天色一点点暗了。


  人群散去了,只留下一地的纸钱。


  那个月白染青烫金边的长袍的男子仍在,杜婼疑惑的看向男子。


  竟没想到,男子也看向了自己。


  “!”


  “该醒了。”男子手一抬,杜婼只觉浑身一空,再定睛看去,竟是又回到了昏暗冥冥的螭宫大门。


  “叩叩叩”


  门又响了起来,却不是杜婼敲的。


  杜婼手忙脚乱的去开门。


  锁不知何时已然从外面打开了,而门开后,出现在杜婼眼前的二人却让杜婼惊的失了言语。


  之前出现在梦境中的白衣男子和明艳的女子出现在眼前,而方荼依旧着那件靛蓝澄金的片袄裙,盈盈的站在杜婼的面前,方荼嘴角牵起一抹淡笑,看着杜婼。


  “杜婼,好久不见。”


  “!”杜婼看着眼前的女子,不禁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你……”


  “在下方荼,你我的渊源还得从头说起。现下,你先让我们二人先进去再说。 ”


 


  三人在后院坐定,月色还是寒凉如水,洒在三人身上。


  “引你看那些场面的便是在下——云措,不管你相信与否,在下掌握天下生灵命数,你的一切经历记忆我都知晓,今日我与方荼前来,就是为了解答你的一切疑惑。”云措淡淡道,“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之处,不过,你先听完方荼的话再问。”


  方荼打量杜婼许久,听到云措如此说便道:“你就是我,你也不是我。”


  “明日便是我的忌日,当然,也是你的生辰。”


  “你总是对之前的记忆模糊不清,却又觉得在这世间混沌了许久,那是因为你只是我三魂之一的生魂。”


  方荼看向云措,“云小官是知道的,人的三魂七魄中,支撑阳寿的便是这生魂。天冲灵慧气力中枢精英,这七魄我全都已散尽,就因这生魂化出了另一个生灵。而现在 ,你恐有性命之危,你必须现在就与我们一同离开此地。”


  “离开?去哪?我是因奶奶传的电报才急忙赶来的,现在奶奶和姑姑下落不明,且不说这房子诡异的很,就说你二人又如何会出现在此?又如何开的门锁?”杜婼面色凝重的看向方荼,“而且,我为何要信你?”


  “现下你还能信谁?况且,这门根本就没锁,只是上了封条。”


  “什么?!”杜婼看向大门,“怎么会……”


  “你是如何到的这?”方荼看着杜婼,“有人引你来此?”


  “一个生的与我姑母一般模样的红衣女子引我至此,叫我不要开门,似乎在等我明日的生辰。”


  方荼目光微冷,看向云措,“能否请云小官查看一下那位红衣女子的命络?”


  云措振了振月白色的长袍,面色淡然,缓缓道,“不用查了,昨日我就提醒你看看两轮甲子前的自己,现在看来是非去不可了。”


  方荼看向杜婼,眉头微蹙:“杜婼,对不住了。”


  只见方荼一挥袖,杜婼只觉浑身一凉,杜婼惊恐的看向方荼。


  “天亮之后,我自会帮你解禁。”


                                     第五回


  厚厚的封土散退两旁,刻着镇墓兽的石门显露出来。


  “这!”杜婼惊呼一声,这和她在梦境中看到的一模一样。


  唯一不对的,就是——石门被打开了一道缝。


  “……”方荼脸色凝重。


  杜婼吹亮火折子,方荼身形晃了晃,她看了眼火折子,眯了眯眸子,没有说话。


  三人走上前去,推开石门,只见门内侧有数道深深的沟痕,而散落在门下的,依稀可见是数个人的指骨,再往里看去,是几具森然的白骨。


  “啊!” 杜婼显然是吓了一跳,她举着火折子的手一抖,看向云措:    “这……”


  “是陪葬的奴仆。”云措踏入墓道,借着微弱的火光看向方荼,“你总共陪葬了二十个你生前最信任的奴仆,看来,这二十个人中也有不少不甘陪葬的。”


  方荼没有说话,她轻轻抬手,甬道内的长明灯幽幽燃起,一条华丽奢侈的墓道出现在三人面前。


  “一共十八具,少了两个。”方荼拂了拂靛蓝攒金枝的衣袍,“封墓的火漆还在,看来是有人外合。杜婼,将火折子收起来吧,小心火漆被点燃了。”


  “诶。”杜婼吹灭了火折子,小心翼翼的跨过尸骨,来到方荼身后。


  三人继续向前走,杜婼看着这极尽奢华的甬道和繁密的壁画,不禁感慨。


  在主墓室和耳室的岔路口,方荼停住了脚步,


  “这儿少了盏长明灯。”


  “别吓我啊!什么意思啊?”杜婼紧躲在云措身侧问道。


  方荼没答话,而是快步走入耳室


三具黑色棺木静静的在黑暗中放着,一切都静的出奇。


  “出来!” 云措突然大喝,浮螭伞也光华大盛出现在云措手中。


  “咳咳。莫急,既然是螭宫的云小官,我自是会老老实实的出来。”只见一身穿道袍的术士从黑暗中慢慢显露身形,他端着那盏长明灯,从其中一口棺材边向三人走来,在离三人六步远时停了下来,躬身行礼,“贫道罗牙,拜见云小官。”


  罗牙又转向方荼,笑意盈盈道:“拜见大人。”


  “……”方荼冷眼看着罗牙许久,脸色变幻,“说吧,这都是什么情况。”


  “是。”


  罗牙缓缓起身,“首先恭喜大人得到永生。”


  罗牙看向杜婼,“这具命魂可是耗了我不少心血,才能活到现在呢。”罗牙走到另两具棺木旁,“我们三个,只有我侥幸窥到了半点天机,活到现在。他们两个在大人下葬后的一年便到了大限,至于我为何到现在都为您守着这墓,是因为贫道受了大人太多的好处,自是要为大人尽一尽力,再也是这世道变了,贫道的本事也无处施展了,至于大人少的两个奴仆,您去主墓室一看便知。”


  罗牙又向云措道:“抓紧时间吧,您自是不用考虑何时日出,可……”


  “您要知道,还有三刻钟,这雄鸡可就要报晓了,而大人现在只是一缕游魂罢了。”


  云措深深看了眼罗牙,轻轻弹了弹袍,转身出了耳室。


  ……


  四人走向主墓室,却没人注意,这耳室内的另两口棺材悄然挪开了一条缝,一展白色的衣角垂落。


  黝黑的石堂内有着三十六道被水银铸成的环泉,在长明灯的映衬下耀着些微白光,环泉的中心是一座镶赤玉的白石台,台上是一口小叶紫檀的玄棺。


  方荼神色有些怔忪,她抬步向石台走去。


  杜婼也欲跟上,却被云措拦住了脚步。杜婼不解的看向云措,而云措只是看向石台,手中悄然执起了那把浮螭伞。


  罗牙眼色一深,扫了一眼杜婼,后撤一步,眉头微皱。


  方荼走到石台上才看见,在紫檀棺木的旁边倒着一具半腐烂的女尸,女尸的肋骨断了三根,死相十分惨烈,勉强可辨人形。方荼凝视了尸体许久,眸色越来越冷,


  “轰——”


  方荼移开紫檀棺盖,可棺内除了晃目金灿的陪葬品,哪还有半点自己尸身的影子?方荼神色一凛。


  “……”


  方荼抬眸,怒目罗牙,


  “大胆!!”


  “我竟不知,我这第二十个奴仆,就在我眼前!”方荼的靛蓝丹红澄金片袄华光大盛,飞身而下,直奔罗牙。


  而罗牙却快速吹明了火折子,就在他将要抛出火折子之时,


  “嗤——”


  只听一声闷响,是利刃入肉的声音。


说时迟那时快,云措抬手一挥,止住了方荼。


  “啊啊啊啊啊!!!”只听一声惨叫,罗牙面色狰狞一脸凶像,“不可能!”


  他转身看向身后的两个身穿白衣的童子,忽然惊恐的看向云措,“你!”


  火折子被盖灭收到了云措手中。


  两个童子向云措俯身行礼:“耳室中除三具尸体外,再无其他,云小官大可放心。”


  云措挥手示意二人退下,他看向罗牙,


  “怎么?还不肯显真?”


  “呵,呵,咳咳咳。”罗牙擦了擦嘴角的血,“我果然是低估你了,我昨日便察觉到你们也到了螭宫,想着能避开你们,却没想到,你们直接下了这墓室,索性我就一博,本想引你们进主墓室,好为明日的还魂再添一把火,却没想到……”罗牙忽然一笑,他看向杜婼,眸色阴狠,“我都说过了,让你,千万千万,别开门啊……”


  杜婼一颤,“是你,梦境中石门后的,是你!你,你也就是那红衣女子!”


  方荼眼色冰冷的看着罗牙,振了振靛蓝丹红澄金片袄,“那石台之上的枯骨,是你的亲姐姐。”


  “亲姐姐?呵!咳咳咳,我要借你的肉身回魂,她拼死不让,那我只有……除掉她了。”红衣女子捂着身上的血窟窿喘息,“你凭什么,就能拥有还魂的资格,凭什么,就能让我们为你殉葬!”


  “我的肉身在何处?”


  “你休想知道!”红衣女子眼神阴狠,剜向方荼。


  方荼没有说话,只是看向云措。


  “还有一刻钟日出,该走了。”


  云措撑开浮螭伞,看向罗牙:“我本不想收你这魂魄,你只会给我这浮螭伞平添负坠,但可惜,世间命理,不是你想改就改能改的。”


  “啊啊啊啊——”


  又是一声惨叫,白色的光华大盛,一晃间,云措已收伞向外走去了。


只有方荼注意到,浮螭伞上多了一条无角蛟龙。


  ……


  杜婼被送回了旅店,


  “你的禁在鸡鸣时便会消去,你……先好好休息吧。”方荼看着杜婼,道。


方荼和云措立于院中,只见云措一挥衣袖,二人便已消失不见,


  下一秒,雄鸡的报晓声响起。


  朝霞的第一缕光辉穿透残夜的云幕,投射到螭宫残破的影壁上,拖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杜婼站在院中神情恍惚,阳光照在身上的感觉,真好。


  第二日,毕,


  第三日,启。


            第六回


  黝惘的虚黑中,只听得嘀嗒的水声,在空旷的玄色大殿内回荡。大殿只有一扇容得下一线月光探入的小窗,整个大殿深不见里,却在视线的尽头隐隐可见红光


  方荼摩挲着靛蓝澄金的片袄,神情幽微,“这永生之术……可真真是个祸患,也不知,我那三个陪葬的术士……”


  “你大可放心,那三人,有违命理,所以是我亲手将他们从生簿上除名的。”云措道,“昨日之事,我确实是事先做了准备,而那陪葬的二十人名簿,也终是完成了。”


  云措挑了挑眸子,“那红衣女子,恐是跟在你身边,和那些术士学了不少邪魔歪道,又在那水银环泉旁呆的久了,才活到如今的。”


  “至于杜婼,我实在是找不到关于她的任何记载,不过,既然她与你是同源,那么。”云措顿了顿,“她自会和你同生同死。”


  方荼闻言看向云措:“那……只有今日了吗……”


  “就在今日,一切都会有它该有的结局。”


  “嘀嗒——”


  又是一声水声开始。


  …


  另一边,杜婼回到了后院,才惊觉已经过去了两天。


  杜婼摇了摇头,苦笑一声。


这就是二十岁生辰吗?今日?在这乱坟堆里,至亲无踪,求生无门。


  还被告知自己不过是别人用来续命的道具,甚至在夜里,遇到那么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杜婼越想越不对,她下定决心,正好现在是白天!唯一的机会了!晚上便是自己的二十岁的生辰了!再不走就真的没机会了!急忙从床边拿起行李,便夺门而出。


  “啊!”


  杜婼一惊,原来在院中站着两个白衣童子。


  而这二人,正是昨夜斩杀红衣女子的所在。


  两童子朝杜婼拱了拱手,“还请阁下勿要踏出螭宫半步。”


  “为何?”


  “你不该此时离开,一切都应按照生簿的顺序进行。”


  “什么生簿?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不想在掺和到其中了,我现在要回家!!”


  杜婼冲上前去,拨开二人直奔螭宫大门。


“咔。”


  门却在这时从外反锁上了。


  “!”


  杜婼一惊,回头看去,哪还有二人的身影?


  只听得二人道:“入夜,云小官自会来说明这一切,阁下就先静候吧。”


  什么?入夜?!难道自己真的难逃一死了吗。


  杜婼瘫坐在地上,看着荒芜的院子,泪水止不住的涌了出来... ...


  杜婼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后院的房间的,她将门从里面锁上,任凭日光钻过满是破孔的房门,洒在她的身前。


  光影一点点的移转,转眼,已然日落,血红的残霞卷着寒风落到床沿,杜婼忽然又想到昨日惨死的罗牙。


  今天的自己也会那样死去吗?在这坟岗外的旅店?


  杜婼蜷缩在床脚,抬头再一次打量这个破旧的房间。


  “咦?”


  角落中,一点靛蓝色的幽光晃了一下。


  门缝外的夕阳恰好完全堕入黑夜。


  ... ...


  玄色的大殿外有童子敲门:


  “云小官,有人求见。”


  “进。”


   赤色的大门被推开,走进来的是三位妇人,一个白发苍苍,另外两个中一个着一身红衣,另一个面容极其熟悉。


   “三位是第六次来了,只是这次你们来的也太早了。”云措道。


  “我们也没想到......竟还要劳烦云小官亲自出手。”红衣女子道,“但我也听闻云小官已经凑齐了那二十人的命簿。”


  “你们消息到是灵通,我当初请你们三位助我照看杜婼,今日便是她的第六次轮回,两轮甲子已到,方荼会做出决断,所以你们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就请各位先离去吧。”


  “既然如此,我们三人就先行告退了,我们做她的姑姑,母亲,奶奶也足足有一百二十年了,也该歇歇了。”红衣女子淡笑说到。


  云措挥了挥手,三人便已退到门外。


  厚厚的殿门又被合上,殿内又恢复了沉寂。


  “你当年的一己私念,不仅导致杜婼的永不入轮回道,也害得我特意寻人来照看她。”云措看着殿门缓缓道。


  “......”方荼盈盈走出,看了眼那扇只容得下一线月光探入的小窗,“入夜了,还不动身吗?”


  “走吧。”


  华光流转,二人便已离开了虚黑的大殿。


  “吱呀——”


  螭宫的大门又被推开,二人踏入螭宫,今晚的月色又如第一晚一般混沌朦胧。


  云措后撤了一步:“今晚,一切孽缘因果皆由你自己了断,一切问题的答案都在这里,记得你答应我的代价。”


  “好。”


  方荼轻移莲步,向后院走去。


  卵石铺成的小径弯弯折折,路旁的荒草倒伏,依稀可见散落其中的金盏玉碟,方荼忍不住轻叹一声,继续向前。


  “吱嘎——”


  后院的房门被推开,却不见杜婼的身影。


  方荼脩的转身,却见杜婼坐在院中,腿上躺着一个人。


  方荼刚想说话,却听杜婼道:“你的尸身在这,过来吧。”


  “!”


  方荼急忙上前,只见昏暗的月光下,一张干枯可怖的脸,仔细看去,其身着靛蓝丹红澄金片袄,身形自己再熟悉不过,方荼瘫坐在那干尸身前,却不敢触碰。


  方荼好像突然懂了云措刚才所说的话。


  “杜婼,你在何处找到的?”


  “就在后院的房间里。大概是罗牙所为。”


  杜婼看着腿上的干尸:“方荼,你知道吗,我开始有些相信你说的了,我这一辈子,还真没有哪次像现在一样,绝望里却感到宁静,甚至是我不想承认的归属感,仿佛这才是我真正的命运,就连这诡异破败的螭宫,我现在都有一种道不明的情感。”


  杜婼忽然淡淡笑起来,“方荼,你觉不觉得,我们在这世间匆匆的走过这一遭,实在是太亏了吗?我们都还太年轻了,太多的事都还没有经历,而今晚亥时,就是我的二十岁生辰了,这明明是我最明媚的年纪,我却突然厌倦了。”


  杜婼看向方荼:“我能知道,我为什么叫做杜婼吗?”


  “因为杜若是一种白色的小花,花开如云,非常好看,即使你只是我的一缕残魂,我也希望你幸福美丽,很幸运这应验了,可是,我没想到,杜若花期很短,是见不到冬日的雪的,这同样也应验在了你身上。”方荼抬首看向夜幕,缓缓说到。


  “那很好啊,最起码我还有这无忧无虑的二十年光阴,有一众亲人陪伴我,虽然我现在......现在离亥时还有多久?”


  “三炷香的时间。”


  “三炷香后,我就会忘记一切是吗?又是崭新的生命了是吗?”


  “不,不再会了,我会在亥时之前... ...”


  “将我解决是吗?那我的亲人们呢?我之前的生活呢?”


  “那都是云措安排好的,不过是一场场的戏,但今晚过后,戏就该散场了。”


  “那我也算是放心了... ...”杜婼看着干瘪的尸体,又看向方荼,仔细端详了好一会,“你后悔过吗?”


  “没有。”


  “真的?”


  “... ...”方荼没有回答她,只是从地上站起来,拂了拂绣金线的袄,“你有什么愿望吗?”


  “刚才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才意识到,我还真的没有见过雪。”杜婼将尸体轻轻放下,站起身来道。


  “好。”方荼抬手,衣袖一挥,天上的云便遮住了月光,寒风开始呼啸了,云层也开始堆积,不一会儿,便飘下了片片晶莹。


  “真美啊...可惜,美是美,就是太过于寒冷,我不喜欢。”杜婼张手去接雪花,看着雪花在掌心一点点消融,“还没到亥时吗?”


  “没呢。”方荼也伸手去接,可雪花却穿过她的手,落在地上。


  地上开始积雪了,白色的绒被将荒草覆没,螭宫的围墙也被白色勾勒出它的形状。


  静谧,美好,若不是亥时将到,方荼愿意站在这直到天明。


  “既然她与你是同源,那么,她自会和你同生同死。”


   忽然,云措的话在方荼的脑海里响起。


  果然,他知道自己下不去手吗?


  “杜婼,有火折子吗?我有些冷了。”


  “给。”杜婼将火折子吹亮,递给方荼。


  方荼挥袖接住,她看向杜婼,依旧抬着头看纷纷扬扬的雪花,她淡淡笑了,轻轻道:“其实啊,我是后悔的。抱歉了,杜婼。”却见火折子火光大盛,顷刻便将方荼吞噬。


  “方荼!”  杜婼脩的奔向方荼,却发现自己的腿根本迈不出去,身体好像开始飘忽,就连雪都开始好像穿过了自己的身体。


  自己好像身处火海,又好像看到远处一袭白衣执伞缓缓走来,大雪好像覆盖了一切,就连那具干尸也不见了踪影。


  一切都在崩塌,唯有不变的就是这彻骨的疼痛。


  过往在眼前一点点浮现,她依稀又回到了那场盛世的宴席,三个道士在眼前向自己说这什么,自己的右后方,一道贪婪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不用想也知道那是罗牙。


  自己又回到了xx大剧台的门前,哈气取暖,等姑姑来接... ...


  算了算了,都过去了,一切的一切,都在刚才了结。


  ...


  “亥时已到。”云措摩挲着浮螭伞,走至灰烬处,抬手一招,白色的华光一闪,浮螭伞上便多了一条无角蛟龙。两个白袍的童子也跟在他的身后。


  云措又走向原先干尸所在的位置,却见一个嫩生生的小女孩身穿白袍坐


在雪地中,眉眼与方荼极为相像。


  云措伸出手:“来,跟我走吧。”


  “好。”


  完


(此故事我在7月份发过,但现在有这个活动ԅ(¯﹃¯ԅ)于是就再发一遍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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